hatal7le73248的部落格

星期五晚上，我約了姊姊弟弟吃晚飯，他們說好。愉快的晚餐配上好吃的甜點，之後我們去逛書店。前些日子有本書談「如何孝順父母」，好像賣得還不錯，就接二連三地有類似的書出現。今天又看到一本。比照我最近寫的稿子，卻動筆質疑「孝順」二字，對於自己的「反向操作」，我忍不住在心裡搖起頭來。

咦？還有談青少年的書，隨便一翻，馬上有句話「打」到我－－「讓小孩買他們喜歡的東西，是一種愛的表現。」


糟了，我很少讓孩子拿免費的禮物，他們都得用自己存的錢買。當我正在「反省」等會兒要不要送個免費禮物給孩子時，又撇見了這句話的前一句，「有時想表達你的愛，對孩子摟摟抱抱，但被嫌噁心。」我和姊姊弟弟還是常常擁抱，所以，禮物應該可以省了。

「姊姊，剛剛有本書上寫，有時候免費送小孩禮物，是愛的表現。」你知道她聽了有多樂嗎？「Yes，give me the love。」（對，快給我愛。）她伸出食指和拇指磨擦著，眼神裡閃耀著「拿錢來吧」的光芒。

從晚飯到書店到等車回家，我們三人不時笑鬧著，真是幸福。但回家不到半小時，我就站在姊姊房門口，跟她爭執了起來。爭執的還是同一件事。她和我都不肯退讓。

「你現在讓我寫中文，其實一點用都沒有。」她說。

「如果我早幾年就答應你，你的中文有現在的程度嗎？」

「可是我們學校每天都有中文課。」她說。

「你們學校一直都有中文課。但是跟台灣的比起來，還是太少了。」

「我學中文，以後一點用也沒有。」她說。

「你現在學的很多東西，將來也可能一點都用不到。多加一項也沒差。」

我已經退讓很多了。每星期要求她花三十分鐘寫中文字，連這一點還要讓嗎？最後，我還是讓了。但換來的是她答應多看一點中文書。

我悻悻然地走回房間看小說。先生出差不回家，太太只好看小說打發時間。今天看的是老舍的書。他寫的小說，好看到我常常得放下書「仰天長嘯」。怎麼可以好成這樣，但是卻又好像沒人發現這個事實似的。

當我正準備睡了，姊姊推門進來，「你跟爸爸明天晚上要去哪裡吃飯？」我和先生週六固定出門約會吃飯，小孩有時會跟，有時不會。

我繼續看我的書，沒回答。

「媽媽，我問你呢。」

「嗨！」我喊她，用吃飯結帳喊買單的語氣，「我是有餓過你嗎？為什麼問二十四小時之後要吃什麼？」你是心血來潮要陪爸媽吃晚飯嗎？青少年對父母不可能有這麼提早的心血來潮吧。「你有什麼事？」我問。

「這樣啦，明天男朋友要來我們家。」她打住話。

你該不會是要帶男朋友來見父母吧。這種面不必太早見。八字都還沒一撇，失戀死過幾次最後生存下來的，再來見也不遲。

「你要我們跟他一起吃飯？」真是這樣，父母可以拒絕嗎？

「他下午要來教我彈吉他，彈完五、六點，剛好可以吃晚飯。」

「他有來過我們家嗎？」我問。有。       

「當時我在家嗎？」不在，放春假你回台灣。

她又不說話了。

「姊姊，你是要我們留下來？還是出門不在家？」

「出門不在家。」她輕聲地說。

她一聽到我說好，馬上露出喜悅，一蹦一跳地去「約人」到家裡吃燭光晚餐。

我在她身後喊：「早說嘛，下次有話直說。」你怕讓我見到他，我比你還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