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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字有人看不懂,我卻是第一次看就懂了,因為看到這兩字時,剛好我觀察這種現象已經很久了。

寫這兩個字的人是嘉義市政府地政處長饒嘉博,他擔任過區長、社會局長、建設局長、文化局長,多才多藝,是官僚體系中少見的才子,尤其他寫得一手好字,更令人津津樂道。

有一次我到阿博處長的臉書閒逛,看到他寫「嘴啾」兩字,當下會心一笑。這兩字若以教育部閩南語辭典來解讀,應該是「喙『肖鳥』」。「肖鳥」為一個字,以目前我所知的中文輸入法裡,打不出這個字,只好靠組合字,就像王建「火宣」的「火宣」字一樣。

嘴﹦喙,這不難理解,就是嘴巴的意思。「肖鳥」就比較難解釋,它應該屬於台語漢字,台語讀成類同國語的「秋」,意思是雄性動物發情。例如:起「肖鳥」(羅馬拼音khí-tshio),就是發情。

阿博處長揮毫寫成「嘴啾」,其實就是「喙『肖鳥』」,形容人講話像雄性動物發情一樣,直覺、衝動,爽字帶頭,煞不住車。為了方便書寫,以下就借用阿博處長的「嘴啾」來敘述這種現象。

我當社會記者時,嘴啾引發的社會案件最常出現在夜店,酒後話多,嘴巴上不認輸,一直搶話,原本把酒言歡的場合最後因為嘴啾而大打出手,鬧上警局,甚至送到醫院急診室,跑這種新聞有時自己都會偷笑,這也算是「酒後肇事」的一種吧!

不只是凡夫俗子如此,連電視談話性節目的名嘴也曾因為嘴啾而出事。數年前兩名嘴在電視上高談闊論,其中一個嘴巴快又狠,一直搶話,坐在隔壁一位曾經意氣風發的政治人物,一直插不上話,最後忍不住掄起拳頭,當著全國觀眾的面朝那喜歡搶話的名嘴一陣痛毆,嚴重影響兒童及青少年身心健康,名嘴危害社會此其一也,這也是嘴啾惹的禍。

里內有一位老竹先生,最大的特色就是「打架沒贏過,吵架沒輸過」。嘴巴上越趨於弱勢,他反擊的力道就越強,甚至拉高音貝到方圓五、六十公尺都聽得到,爭辯時完全由丹田發聲,效果接近廣告車的擴音器。從總統大選吵到里內水溝,凡事皆可吵,從來沒輸過。

年過六十還是單身,去年農曆過年前,經人介紹,老竹認識了一個失婚的婦人,很是喜歡,兩人年紀相差十幾歲,那婦人沈默寡言,滿臉風霜,看起來人生並不順遂,她因為無家可歸,加上看老竹還算順眼,就答應介紹人跟老竹「先在一起」。

去年除夕夜,我去看老竹時,婦人已經煮了一桌的年菜,有雞、有魚、有菜、有湯,香氣四溢,老竹歡歡喜喜去買醬油,回來時遇到我,還邀我晚上跟他們一起圍爐。我為老竹感到欣慰,台語說「紅柿上樹頭,��漢腳眼屎流」,羅漢腳就是單身漢,紅柿上樹頭,是指農曆過年將至,單身漢遇此時節,心中自是百味雜陳,這與國語的「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意義相近。老竹單身了一甲子,在甲午年的農曆春節,終於找到春天。

農曆四月,本里舉行廟會,鑼鼓喧天,我見那婦人到廟口看熱鬧,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顯然她已漸漸融入新的生活,正為老竹感到慶幸之際,不料過沒幾日,老竹跑來找我,要我幫他去找那女人回來。

「怎麼了?」我問道。

「我們吵架,她就跑出去,好幾天了。」

「跑去哪裡了?」

「在雲林,里長你去幫我找回來!」

雲林縣那麼大,我哪裡找人去?只好跑去問介紹人。介紹人說,是老竹把人家罵跑的,他自己要負責,里長不用管。我又回去問老竹到底發生什麼事,老竹說道,

「她碎碎唸。」

碎碎唸有什麼關係?忍一下就過了嘛!只聽老竹拉開嗓門說道,

「她愛碎碎唸,又嫌東嫌西,我怎麼可以認輸?當然要罵回來!」

了解。

今年農曆過年又到了,老竹恢復單身,說他自由逍遙了也行,但看他沒落的神情,知道他想念去年那頓溫馨的年夜飯,今年沒了,都因為嘴啾。

阿博處長圓融渾厚的書法裡,經常透露出深奧的人生哲理,我越看越喜歡。


本篇文章引用自此: https://tw.news.yahoo.com/blogs/society-watch/嘴啾-060834995.htmlLV LV官方網 LV皮夾 LV包包 LV旗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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