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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伯的眼鏡非常厚,像玻璃杯的底部,體型肥胖,像一個巨大的葫蘆。他的職業是在市場旁開瓦斯行,附近的人老少皆知。兒女都在外發展,夫妻年紀加起來大約150歲,仍繼續守著這傳統的行業,太太在家接電話,眼鏡伯負責騎機車外送桶裝瓦斯,搬運瓦斯桶上機車後座雖然吃力,但以眼鏡伯的狀況,再做上幾年應該沒有問題。

他的交通工具是一台中古的送貨機車,引擎聲音很大,狗很喜歡吠騎這種機車的人。我坐在辦公處內,聽到街上的狗叫聲,再聽到重型機車的引擎聲,大概就知道眼鏡伯要送瓦斯路經此地,他的機車引擎聲配合著狗吠聲,成了本里的背景音樂之一。

問他,兒女為什麼不繼承父業?眼鏡伯說,

「他們在外面讀書,畢業後各自有工作,而且現在的年輕人誰要做這種事?」

其實有,曾經有瓦斯行聘用年輕人載送瓦斯,雖然體力充沛,但因為少數不正經的人眼神不對,引來消費者不滿,結果斷了生意,那是後話。

眼鏡伯的瓦斯行一開數十年,期間遇到某些巨大的挑戰。嘉義地區曾經有瓦斯業者試圖全面性低價促銷,準備打垮類似眼鏡伯這種個體戶,等壟斷市場之後,再提高價格,獨大。

嘉義地區自來瓦斯的普及率不高,除了住宅大樓和生意店家之外,一般住家還是以叫桶裝瓦斯為主。眼鏡伯面臨大軍壓境的惡性競爭,彷彿迎接著一場生死存亡的戰爭。問他怎麼辦?

「他降我們就跟著降啊,看誰撐得久,要不然怎麼辦?」

眼鏡伯跟其他個體戶同業頂住收入減少的壓力,以價格戰還擊價格戰,終於在一段時間後,打贏了這場生存戰爭。

眼鏡伯的生存之道不只是價格的戰爭,還有一些價格無法衡量的東西。先來分享一個經驗:先父不知道基於什麼理念,三十多年前蓋房子時,把所有房間都設計成套房,後因兄弟姊妹各自在外發展,房間多出來,就租給別人,其中留一間我放假回嘉義時可以住。有一次某女房客瓦斯沒了,請我幫她打電話,我依據瓦斯桶上的電話號碼打了,不久瓦斯送來,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他在陽台換裝瓦斯時,我一旁觀看,瓦斯桶換妥後,女房客進入房間打開水龍頭,那送瓦斯的男子與我竊竊私語,

「那小姐的身材不錯喔!」

我很想回他,

「等她男友來找她時,你們再討論這件事吧!」

那女房客之後搬走了,這事也就過了。但有朋友告訴我一件更令人厭惡的事,他有兩個女兒,都就讀高中,長得亭亭玉立,在家穿著輕便,送瓦斯的人每次進到家裡,眼睛都會多瞄幾下她女兒,這令他非常不舒服,最後那朋友停掉原來的瓦斯,改叫眼鏡伯的瓦斯,說這樣比較「安全」。

原來桶裝瓦斯的安全問題不僅是瓦斯本身,還包括送瓦斯的人。道理很容易理解:送桶裝瓦斯到家裡,等於是侵門踏戶,如果是不熟的人,而且眼神還亂瞄,當然會讓人不舒服。

有一次眼鏡伯送瓦斯到我家,我告訴他這件事,他哈哈大笑說道,

「人家看我是老頭兒,眼鏡又戴那麼厚,比較放心吧!」

眼鏡伯賣的豈止是瓦斯而已?他賣的是安全感。在人際關係愈來愈疏離的今日,這種價值愈發顯得重要,擴而大之,塑化劑、黑心油、官商勾結包庇…..在這個商場上充滿「騙」字的時代,安全感具有非常高的附加價值,而且這種價值是無可取代的。


本文出自: https://tw.news.yahoo.com/blogs/society-watch/眼鏡伯-095525351.htmlLV LV官方網 LV皮夾 LV包包 LV旗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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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怡孜腎通懈尤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