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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三十幾歲的小販,喚做「阿華」,機車後座上綁著一個長方形的保麗龍盒子,長、寬、高約60、30、30公分,冬天賣玉米,夏天賣青草茶。不同嘉義地區幾家老牌的青草茶都是祖傳祕方,阿華是食品加工科畢業,她將學校所學運用在職業上,煮出來的青草茶別有一番風味,甜中帶苦,苦中帶甜,很像人生。

阿華的丈夫是裝潢工人,為了養活及教育三個還在讀書的小孩,她除了賣青草茶還兼拉保險。每天,阿華將冰過的青草茶放在保麗龍盒裡,騎著機車在嘉義市區穿梭,沿街叫賣,她有著甜甜的笑容和親切的問候,很受客人歡迎。


但十年前阿華並不是這樣,一次在高速公路上的車禍,將她的頭皮掀開三分之二,差點要了命。車禍發生當時,老公開車,她靠在車窗上睡覺,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醫師告訴她,昏迷了三天,死馬當活馬醫。

「我硬是把你掀開的頭皮壓回去,縫起來!」醫師如此告訴她。

車禍發生後的半年,阿華經常頭痛,雙手必須用力將頭壓住才能減輕疼痛。更可怕的是,她無法認出親人,失憶了,她一度成為身心障礙者,領了身心障礙手冊。經過長期的治療,她才慢慢恢復記憶以及往日甜甜的笑容。

「里長,要不要喝涼的?」經過我里辦公處時,阿華親切招呼道。

我買了一瓶無糖的青草茶,發現瓶蓋上用簽字筆寫了一個阿拉伯數字「5」,問什麼意思?阿華笑著說道,

「『5』就是『無』,無糖的意思!」

有創意,簡單明暸。

有一次阿華又經過辦公處,臉上卻失去笑意,我問為什麼?她指著機車後座的保麗龍盒,我發現盒身上被人用麥克筆寫了五顏六色的字,仔細一瞧,都是些政治標語,而且保麗龍盒的四面都有,阿華苦了臉說道,

「是一個董仔寫的,他說每次經過他那邊,如果沒看到這些字,他就不買!」

阿華原本想用膠布把那些字遮起來,但怕董仔生氣,只好忍氣吞聲,她每天帶著那些標語到處兜售青草茶,成為董仔的政治宣傳車。我聽得出,那位董仔有某種強烈的政治傾向,而且是大戶,阿華得罪不起。但對一個機車小販而言,每天背負著政治標語到處亂跑,會不會太沈重了點?況且,萬一遇到另一個政治傾向完全不同的人,豈不也得罪人?

政治的意識形態如此這般壓迫著一個為了養家活口而四處奔波的機車小販,令人非常不舒服。

事過多日,有一天阿華又經過我的辦公處,臉上出現了笑容,莫非她想通了?我上前買了一瓶青草茶,閒聊間,發現她的保麗龍盒上的字變得殘缺不全,完全無法辨識。她真的想通了,不再讓董仔予取予求了。我問她,

「不做董仔生意了嗎?」

阿華笑道,

「照做啊,做生意當然是要人人好啊!」

「那董仔看到你盒上的這些字變成這樣,不會生氣嗎?」我不解問道。

阿華說她有妙招。語罷把保麗龍盒的蓋子旋轉180度,原來的那些字恢復了,再旋轉180度,字又變得殘缺難辨。原來董仔的字剛好寫在盒蓋與盒身之間,長方形的盒蓋只要旋轉180字,字就看不清楚了,再轉回來,字又合體了。

「現在我只有到董仔那邊,才把盒蓋轉過來,讓董仔看見他寫的那些字,高興一下,只要離開他的視線,我就把盒蓋再轉過來,讓別人看不清楚那些字!」

聰明,兩全其美,小市民在政治意識形態強勢壓境下變通生存的智慧表露無遺。看來十年前那場車禍對阿華腦部造成的傷害,已經痊癒了。

再來一瓶甜中帶苦、苦中帶甜的人生青草茶吧!


文章來自: https://tw.news.yahoo.com/blogs/society-watch/青草茶-103633559.htmlLV LV官方網 LV皮夾 LV包包 LV旗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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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怡孜腎通懈尤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