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東路上的決戰)
 
  林書豪最近非常辛苦。
 
對一個還非常非常年輕的職業球員來說,毫髮無傷,卻枯坐板凳,越坐越久。從尼克到火箭,火箭到湖人,林書豪從神話漸漸成了笑話。本來,我買了湖人的球票,想進場為他加油,但現在,我進場時,林書豪到底在哪一隊,誰都說不定。
 
回想三年前。2012初春的紐約的「林來瘋」何等瘋狂?
 
夏天看棒球。冬天看籃球。1949年美國職籃NBA開打到現在超過半個世紀,沒看過像林書豪這樣傳奇的球星。在「林旋風」(LIN-sanity)鼓翼而起前,林書豪也曾奇幻漂流過。那段在紐約花園廣場七連勝的傳奇,讓多少與林書豪錯身而過的球團、教練扼腕?
 
尼克戰績不怎樣,但林書豪帶來了票房和熱度。那股狂潮,從球場,媒體,到政治。全世界只要有籃球的地方,都在熱議這個華裔後衛。他成了所有脫口秀節目的焦點,他上了時代雜誌封面,他出了暢銷書,他甚至成了傳記電影的主角。
 
大家都可以說出自己被林書豪旋風捲入的原因。我也是。我說:他除了是華裔,他高學歷,他言必稱上帝,他從不出惡言,而且手腳乾淨,毫無刺青。他酒色賭毒都不沾,他不是「傳統職業球星」。不可思議。他有很多很多球技、戰績以外的事可說。
 
人人都想沾Jeremy Lin的光。甚至包括歐巴馬。那段日子,誰批評林書豪,誰就得付出代價。雖然NBA場邊,種族歧視無所不在,但碰到Linsanity就不行。媒體記者不小心開了種族歧視字眼的小玩笑,下場:道歉走人。
 
這是旋風。
 
不管在氣候上,或氣氛上,旋風是這樣的:這是一種能量,通常都是看不見的更大環境因素所造成。像是某些政治人物喜歡形容自己的聲勢就像「熱帶氣旋」,彷彿下一刻就將席捲任何阻擋他的力量。但跟林書豪或是柯文哲相比,那些自稱「旋風」的,其實不過是「電風」。
 
柯文哲當然是股旋風。他是素人。素到什麼都可以「素素看」。到現在,他的媒體效應極強,網路聲量極大,就職滿月,繁星難與皓月爭輝,到處都是柯文哲。他在網路上的滿意聲量達到八成八,幾乎和他在泛綠陣營得到的支持度相當。這百分之百是「柯來瘋(Kosanity)」。
 
柯文哲舉手投足因為太自然,反而有戲味兒。他不太照劇本,現場節目,他常臨時加戲。跟不上的角色,管你是大商人、還是小官員,馬上就傻到像龍套。
 
這種戲,沒等他演完,大家都不知道結局。
 
這種跟著柯文哲去做政治冒險的旋風,大家甘願。我不認為這是不理智。雖然知道任何旋風都一樣,早晚會在能量耗竭後失速,歸於寂滅,但這種管他三七二十一的集體爽勁兒,顯示大家對政治確實不耐煩。雖然,政治就是妥協的藝術,妥協的過程本來就是最煩人的過程。最後,就算人人不滿意,人人可接受,但終究人性只記得自己仍有小小不滿未被滿足。於是,大家都只記得不滿,很少記得自己被滿足了多少。
 
他是偶像。他的白目讓大家驚。有人驚喜。但也有人震驚。雖然我知道「柯來瘋」不會是典範;雖然我知道政治系統的權力邏輯並沒有改變;雖然我知道歷來像這種「非典政客」,偶而出現;但就像「林來瘋」的瘋狂裡,總隱含了「這回搞不好就是例外」,一個打破所有規則、成見的新典範就將誕生的極度樂觀。
 
���種偶像的能量會帶來「柯神模仿秀」。「東施效柯」的場景不斷上演,在官場上已經顯得滑稽。新科但沒有想法的縣市長,桃園、新竹、台中,都一樣。每個人都得想辦法講點狠話、做點狠事兒,用最簡單的表演,証明我也可以。而上行下效的模仿更有趣。每個台北市政府的官員似乎都跟著兇狠起來了。大聲的大聲,強硬的強硬,連小小「專員」都學會拍桌咆哮,好像怕外頭的媒體聽不到自己被「柯神附身」,在會議室「完爆遠雄」。
 
套句請辭的信義分局長李德威的女兒說:公務員不是給你來「耍威風」用的!但現在政治上最可怕的,就是只剩耍威風。這種不大聲不會講話,把耍狠當魄力的戲,已經演得有點膩了。
 
我說過:天佑台北。我不支持柯文哲,但我確實私心期待:有那麼一點點中樂透的可能,「柯來瘋」確實足以改寫政治文化,並証明可行。柯文哲上任至今,罵遍前任市府所做的一切,嫌到沒有一塊好。大破大立的味道太濃,戲迷已經期待到開始鼓噪了。但坦白講,到現在為止,只有大罵,沒有大破;大立,那更是海市蜃樓,口角春風。
 
林書豪拿到了鉅額合約。柯文哲拿到了鉅量選票。林書豪不會再有下一份合約了。那些曾有的浪漫期待「此情可待成追憶」。但我真正擔心的是「柯來瘋」。
 
你不容易注意到,其實,「柯來瘋」的能量已經開始出現早期衰退的訊號了。不是因為他演過頭,像一齣從頭到尾都重口味的戲,看久了就懷念小清新。不是因為他說自己是可愛動物,然後會去拍獸籠;也不是因為他一看到鏡頭就興奮,連不必上「外交禮儀課」都該會的言談禮貌都沒有。都不是。而是因為他對許多政策的批評或是政治的暗示,看起來都沒中。
 
台北市的忠孝東西路是台灣最黃金的商業路段。從火車站前的「雙子星」、到華山藝文特區旁的「秋葉原」,到松山菸廠改建的「大巨蛋」,是改造這個黃金商業帶的三大計劃。也是証明柯文哲能力和判斷力的三大計劃。
 
「柯來瘋」的成敗,決定在忠孝東路上。如果失敗,那麼,唯一能拿來說嘴憑悼的,也只剩那個拆不拆都無所謂的忠孝東西路公車專用道。
 
你開始讓人覺得煩了。加油。柯市長。


來自: https://tw.news.yahoo.com/blogs/society-watch/-柯來瘋-正在失速-074955700.htmlLV LV官方網 LV皮夾 LV包包 LV旗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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