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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都要來個身體檢查,除了想確定身體無恙外,同時還有鼓舞自己的作用在,「平時用來照顧自己的力氣,果然沒有白費。」
    
「你早點去,免得大家都塞在同一時段。」先生提醒我。

「我算早到的嗎?聽說這樣比較快。」一早七點鐘,我就出現在健檢中心了。
    
「嗯,有時候大家都一起早到,反而塞住了。」人生,跟運氣還是有某種程度的關聯。

視力檢查

「汪小姐,看一下第二排數字七下面的那個……」
    
「E。」我搶答。護士用鎮定的語氣說:「開口向哪邊?」喂,小姐,外太空來的呀,視力表上都是E,你有看到別的英文字母嗎?

骨質疏鬆

「汪小姐,你要不要加做骨質疏鬆?」

檢查項目之前不是已經確定過了嗎?
    
我說:「從前做過,夾腳跟的那種。我沒有骨質疏鬆。」
    
「那種沒用。」我知道她在盡職,所以我繼續聽她說完。「這種可以知道其他重要部位,而且還可以知道你骨質流失的速度……」
    
「知道了以後呢?」我不是挑釁,只是想確認我需不需要。
    
「就可以多運動和注意飲食。如果流失速度太快,還有一種藥可以吃。」
    
「謝謝,那應該不用了。」

我天天游泳,吃東西也很均衡,需要吃藥的機率不高。知道了也於事無補,所以不用知道。
   
工作還是興趣

知道檢查要一整個早上,中間可能有等待的空檔,前一天晚上特地跟小姪子要了他學校用剩還有空白的畫圖本來寫稿。
    
結果健檢的效率奇高,幾乎沒有空檔。

「你的本子可以先放這裡。」每一個關卡的人員都注意到我手上的畫畫本。打擾了別人,我有點不好意思。小姐,你有這麼忙嗎?這點時間也非得利用嗎? 我怕他們這樣問我。

做了這麼多年的體檢,今天,醫生才讓我知道,原來乳房攝影和乳房超音波掌管不同的檢查功能。檢查表上,不是只要有乳房兩字,選一樣就好。
    
走出超音波室,當我拿起留在外面椅子上、攤開寫了半頁的本子時,護士笑著問我:「是工作?還是興趣?」
    
我楞了半秒鐘,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樣的問題。
    
「興趣。」護士又笑了,說:「這要是工作,就辛苦了。」

我驚訝護士有哲理的回話,也驚訝自己說出來的答案。
    
所謂「興趣」,就是你會抱著熱忱。不論是打毛衣、做蛋糕、玩拼圖、開賽車……世界上的每一件事,要做到成功,沒有一件是不辛苦的。
    
只要有熱忱,你會對辛苦視而不見,你只會感到平靜、滿足和快樂。
    
彷彿去過天堂

三年前,做胃鏡和腸鏡檢查,我選擇了麻醉無痛的那種。那天,當我躺上檢查台,麻醉師叫我數數時,我毫無心理準備

「汪小姐—」當我被叫醒時,第一個閃過我腦海的台詞是:怎麼回事,這麼快,為什麼還沒檢查就把我叫醒……
    
「好了。」

「才五分鐘就好了?」

「不,已經過了一小時了。」

「我‧不‧要‧起‧來。」我在心裡大喊。

我還要繼續睡。

全身麻醉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我覺得去天堂大概也不會比這種感覺更好。
    
今天,我抱著去天堂的愉快心情走進房間,「汪小姐,你寫過好多書哦。」招呼我的護士整個臉都笑了起來。上次來這裡,有一個人認出我,這次上升到了五位。我猜認出的是名字,而不是臉孔。

「我看過你的書。我好喜歡啊。」此時我已經躺上檢查台了,整個人側身躺在軟綿綿的枕頭上,「請將內褲和外面的罩衫脫到膝蓋。」

小姐啊,你非得在這個節骨眼認我嗎?在這個馬上就要「任你處置」的節骨眼上嗎?其實,我不介意。人生啊,我笑笑地開始昏昏睡去……

「你醒了嗎?」我聽到護士拉簾子,刷的一聲。還好,她是在叫隔壁的床位。

「不‧要‧來‧叫‧我。」我不想離開天堂。

刷的一聲,是我的簾子,「你醒了嗎?」聲音很溫柔。

「嗯。」她是媽媽,早已看穿孩子的心事,所以又走了。

我將身體翻正來,竟然耍賴繼續睡,甚至將頭埋進枕頭的更深處。好像護士真是我媽,我不賴床就不叫孩子似的。

後來問了有相同經驗的人,大家都口徑一致地說,麻醉的感覺,真的是太幸福了。所以,我突然很想投「安樂死」一票。已經宣判等死的、已經只剩下痛苦知覺的身體,如果能「直接上天堂」,我覺得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我沒參加過任何遊行,如果今天有支持安樂死的遊行,我會去。聚集親朋好友正式說再見,感謝、愛意再說最後一次。然後,自己替自己決定,什麼時候去天堂,誰會不想要人生是這樣結束的啊。

身體檢查,對我來說,愛孩子的成份,大於愛自己。


本篇文章引用自此: https://tw.news.yahoo.com/blogs/culture/身體檢查-083436018.htmlLV LV官方網 LV皮夾 LV包包 LV旗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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